第(2/3)页 陈士奇既然出言不逊,廖大亨当即决定反击。否则按议事的惯例,下一步乌鸦们就要群起攻击他本人了。 陈士奇是个闽人,字弓甫,天启五年进士,老家据说在东海边的一个海岛上(注二)。 他五十几岁,当过重庆、贵州和赣州三地的兵备,又当过贵州的提学和江西参议,与学生和流贼都打过交道。他生活简朴、处事执拗,好谈兵事,这得到了一样好谈兵事的学生士子的欢迎,也深受一样好谈兵事的京师朝官的赏识。据说,皇帝已经接受了廷官的交章推荐,任命他为四川兵备副使,遗缺由老状元张绍桐接任,上谕已在路上,估计这几天就会到达。 提学副使的本官是提刑按察副使,正四品,以按察副使的身份分管一省学务,故称提学副使,或称提学道,士子则称大宗师。兵备副使的本官也是提刑按察副使,俗称监军道或兵备道,作为巡抚的第一军事副手,也是正四品。 从提学副使到兵备副使,官品虽没升,但分量大不一样。自宣德以来,总督、巡抚一职逐渐由临时性差遣转变为一省之常设,成为地方上的最高文职官员。 总督、巡抚既然位高权重,那么任命就更须慎重选拔,故而逐渐形成了晋升资格的限制。总督一般要有都察院右都御史以上资格,由六部尚书、侍郎、地方巡抚等官员推升;巡抚一般要有都察院佥(QIAN)都御史以上资格,由两京寺卿、少卿、大理寺丞,地方资深布政使、按察使、参政、兵备副使、上等知府等官员推升。 崇祯年来,鞑子寇边、流贼肆虐,各地军事愈重,由兵备副使晋升巡抚者越来越多。远的不说,近的如廖大亨本人,便是由兵备副使升任的四川巡抚。他升任巡抚之后,兵备副使之职一直空缺,不想朝廷竟然指定他的政敌陈士奇接任。 “陈大人,不好对杨阁部无礼。”廖大亨语气不重,但是警告的意味浓厚,“天下咸知,杨阁部乃天子一手简拔,深得陛下倚重。市井小民,不知剿贼之难,不知钱粮之困,妄议时事,因其无知,姑且纵之。如今国运坎坷,我等皆朝廷重臣,当时时替圣上分忧,为朝廷解难,不好说出不分轻重的话来!” 廖大亨说出一番政治绝对正确的话,让政敌不好刁难,顺便折损陈士奇几句。 “杨贼确乃天子简拔,他却蒙蔽圣上,辜负圣恩,真乃无耻之尤也!”陈士奇丝毫没有被廖大亨的话难住,语速快得像连珠炮:“如今襄藩之难,全由杨贼一手造成!如今他还想蒙蔽圣上,不要说荆襄有识之士不会依他,就算吾等,也要参他!” 陈士奇的激烈态度,看来很对几个官员的胃口。他们随着陈士奇的演讲节奏,不停地点头赞同。廖大亨在心中暗暗记住这几个官员的名字,同时与弹劾奏章上的联名之人一一对应。哪些想置他于死地的,哪些可能被陈士奇等人蛊惑的,他都一一记住。不过他知道,就算他没记住,他身旁的钱、李两位师爷也会暗暗帮他记住。 “坐失亲藩,当然要参!”廖大亨先摆明态度。 藩王死了,还死得那么惨,朝廷肯定要追究责任,就算天子也不一定保得住。杨嗣昌的命运已经不可逆转。 既然杨嗣昌是只死老虎,你们踩得,自己也不妨踩上两脚。撇清了与杨嗣昌的关系,也好摆脱陈士奇的纠缠,免得他们每次都含沙射影的明骂杨嗣昌,暗骂自己。 “只是,我们眼下的急务,是要平息城外的乱民……” 廖大亨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陈士奇打断了:“全川民乱,全是因为执政者横征赋税,暴凌川民!” 陈士奇就差指着廖大亨的鼻子骂了,“为官一方,当保一方平安!王府已经连番行文抚台大人,要我们出兵平乱。下官和几位同僚都想知道,抚台大人到底何时出兵,何时才能解民倒悬?” 饶是廖大亨涵养极好,也忍不住心中气血翻腾。他看看桌上的漆盘,心里强压住火气,微笑道:“陈大人此言不妥!全川民乱,非为朝廷带征、追征之策,也非地方官绅暴凌乡民之过。此等说辞,纯属献贼余孽造谣!刁民受了蛊惑,这才酿成眼下乱局!陈大人万勿与献贼余孽异口同声……” “献贼余孽?异口同声?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