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-《一锅热咖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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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诶对对对,我是无业游民。”路意大手搭上肖飞肩膀,大咧咧地说,“那你到底想去哪里嘛,说说看。”

    三平低着头,吐出鱼骨,然后抬起头,微笑着对肖飞说:“对,你说说看,就这个周末,我们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肖飞耸耸肩,一副无所谓的样子: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……我听说福山不错……”

    “就福山!这周末我们就去福山!”路意拍掌,当即敲定:“这周日吧,我开车来接你们……”

    “公交车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路意瞪大眼睛看着肖飞。

    “要坐公交车去。”肖飞看看路意,又看看三平,说道。

    “行!我们就坐公交去!”路意大手一挥。

    肖飞没有赖床的习惯,也醒得早。他每天早上都能够在差不多六点多的时候醒来,星期天也不例外。更不用说,这个星期天,是要去福山的星期天。他一醒,就立刻睁开眼,发现房间已经亮了,他转头看向窗外,今天的太阳也起得早,现在外面也已经很亮堂了。他翻开被子,下了床,站在床边做了几下伸展运动,就听到房间外面传来三平走动、开冰箱、拿碗碟的声音。

    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福山到底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,竟然被他列入了“非去不可的十大地点”名单中(可能并不止十个,眼瞅着名单越来越长了)。在他的名单里,名不见经传的福山竟然超过了斯里兰卡,爬到了第一位。

    这是他第一次和三平一起出门去某个地方。三平把他接回来之后,就一直忙着排练、巡演,很少时间在家。即使好不容易在家了,也往往是睡过去了。和肖飞不一样,三平经常能睡一整天,中间也不吃饭、不上厕所。等她睡醒了,又要出门了。肖飞来到三平家已经有三年多了,但两人真正的相处,反而没几天。

    和以前在那些亲戚家是不同的体验。那些亲戚们,有的并不遮掩自己对肖飞的讨厌,像大伯,他就经常当面指着肖飞的鼻子说肖飞是个拖油瓶;有的亲戚,像姑丈,看着像是对肖飞很好,关上家门,对着肖飞,一点多余的温暖,都吝啬着藏着不给。

    肖飞倒没所谓,从妈妈叫不醒的那一刻开始,要去哪里,要怎么被对待,都无所谓了。

    “无所谓”这三个字,轻轻巧巧说出来,就可以掩饰很多事情。

    而你说得越多,它在心里就会像细胞复制一样,分化得就越多。当数量达到一个顶峰值,这些话语就会密密麻麻地从身体里跑出来,成了披在身的皮囊。

    当大伯的脸变成了三平的脸,他像之前那样——“无所谓”。但慢慢地,他发现,他的这些“无所谓”中,倒是少了点什么,又多了些什么。

    他说不清。他打开房门,走出房间,来到厨房,看到忙碌着做便当的三平,和靠在墙边和三平开心说话的路意。

    从吃完酸菜鱼那晚开始,三平就开始在网上找方便携带又能填饱肚子的食物,最后把目光锁定在饭团上。她从超市一次性把所有做饭团的工具都搬回家,然后连着几个早上都赶在肖飞起床之前起床,做了一些饭团给肖飞带到学校当午餐。当肖飞在学校打开饭盒时,看到了那些奇形怪状的饭团——米饭是松散不成形的,馅还漏了出来,拿起筷子,夹了块黄瓜,吃了一口,过咸;把米饭和馅夹在一起,再咬一口,无味……但即使如此,肖飞还是认认真真地把饭团都吃完,还把那些边边角角的馅料也扫荡干净了。回到家,当三平问起饭团口味的时候,肖飞把饭盒拿出来放在饭桌上,转身就去洗澡。三平打开饭盒,看到里面空荡荡的,心里原本的忐忑顿时烟消云散。

    肖飞慢慢踱到三平旁边,伸头一瞧,嗯,这次的卖相比前几次的相比,看着还不错——圆滚滚的饭团,被海苔妥帖地包着,侧面看,馅料也被裹得紧紧的。没散,也没漏,肖飞帮着三平,把案板上的饭团小心地码进饭盒里,然后用筷子把那些切得奇形怪状的水果,拨进了饭盒。路意靠在厨房的墙上,静静地看着他们。

    因为是周日,所以地铁站里人很多。到了地铁站,三平和路意这两个很少坐地铁的人,还在跟其他旅客挤在路线图前面看路线的时候,肖飞拉着他们进了大开着门在等候的地铁里。地铁车厢里已经没有空位了,过道上都是站着的乘客。路意和肖飞让三平站在最里面。三平抬起头,看着正小声地交头接耳的路意和肖飞,暗暗比了下他俩的身高,发现肖飞的头顶,差不多到了路意的耳朵处,突然想起三年前,那个身高才到她腰位置的小男孩。

    要乘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地铁,中途并不需要换乘。路意拉着肖飞和三平一起坐在了刚空出来的座位上。肖飞看着对面车窗,被映照出来的、自己的脸,发现原来自己在无事可做的时候,是这样的一副神情——有点诙谐,还有点憨。他想笑,连忙低头忍住。抬起头,又看到对面车窗映出来的,头已经慢慢偏向路意的、已经开始打瞌睡的三平,和正襟危坐到有点严肃的路意,再也忍不住了,噗嗤一声,笑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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